“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学实践:西海固文学现象研讨会”发言摘登

来源:

文艺报

   

刊发时间:

2025-06-02

   

作者:

白烨等

西海固文学,金灿灿的“六谷”
——“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学实践:西海固文学现象研讨会”发言摘登
 
西海固文学现象的要义与启示 
白烨
  我十几年前去过固原,前不久又随中国作协组织的调研组去往西海固。平素阅读西海固作家的作品有诸多感受,两次西海固之行更令人感慨万千。对于宁夏文学,我们有宁夏“三棵树”“新三棵树”等说法。实际上,对于西海固文学,用屈指可数的几棵树,已不足以描述其繁盛景象。西海固的写作者俨然已成了“一片林”。放眼望去,满眼绿色,满目青山,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学绿化工程。
  我觉得西海固文学现象在文学创作与文学工作等方面,隐含了重要的启示。
  第一,“提高”与“普及”同步行进。文学的“普及”与“提高”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提出来的。在这方面,西海固文学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突出案例。它既有“提高”的一面,又有“普及”的一面。在“提高”一端,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西海固先后走出了一批知名作家,他们凭着自己的代表性作品,获得了鲁迅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奖项。在“普及”一端,西海固在文学领域坚持业余写作的作家有500多人,热爱文学的基层文学写作者有1500多人。他们中的杰出代表在区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西海固文学不只“提高”与“普及”两端都很强,更重要的还在于“提高”不忘“普及”,“普及”志在“提高”,两个方面汇成了你帮我学的合力,构成了协同发展的整体。在与西海固基层作者交谈时可以发现,许多文学爱好者走上文学写作的道路,大都受到宁夏本土、西海固本地作家,如张贤亮、石舒清、季栋梁、郭文斌、马金莲等人的影响与感召。而很多作者多次谈到知名作家在他们初习写作阶段对于他们的帮助与鼓励、提携与带动。一些业余作者既表示要继续向名家名师学习,使自己不断进步,又表示没有想当专职作家的奢望,只是想进一步提高写作水平,更好地表达自己。在跟同心县一位业余作者交谈时,看到他家院内外干燥的空地上好像种了什么。他告诉我们,种上了土豆,并表示不指望有什么收获,重要的是要种下去。这个作者的心态很有代表性,这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姿态从一个方面向人们表明,西海固的基层作者的心态是自然而平和的,追求文学是纯属爱好,别无功利。
  第二,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踏上西海固的土地,生机勃勃的乡镇社区,满眼是绿的山川大地,一览无余地展现了西海固经由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万象更新的崭新面貌。与此同时,由阅读的兴盛、文学的普及,带来文化生活的丰富多彩和人民精神面貌的焕然一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既是呈现于人们眼前的现实图景,也是西海固文学现象产生与西海固社会发展背后的一个重要经验。
  最为典型的个案是红寺堡区。这个主要由西海固地区的移民搬迁形成的新的开发区,通过狠抓产业结构调整,转变生产生活方式,以养殖黄牛、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等新兴产业,实现了经济的发展。与此同时,喜欢阅读,爱好写作,也蔚然成风;非遗项目的传承与社区的文化生活也有声有色。经济发展带动文化发展,文化发展促进精神进步,这是红寺堡区给予人们的深刻印象。在宁夏的许多地区,如闽宁镇、同心县、彭阳县、西吉县,也都如红寺堡一样,既狠抓经济发展,又大抓文化建设,两手一起抓。而西海固的读者与作者,市民与农民,既是见证者,又是参与者,这种亲见亲历的巨大变化与切身感受,为他们的写作提供了充沛的源泉与丰富的素材。
  (作者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

 

山乡巨变与崭新的叙事逻辑
鲍坚
  西海固文学现象的出现,是山乡巨变这一宏大的时代主题在文学领域的具体呈现。西海固曾被联合国认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从上世纪80年代起,宁夏陆续启动了西海固移民工作。此后,通过闽宁合作、生态恢复、农业基本建设、贫困人口迁移等一系列举措,到2020年11月,西海固整体上告别了贫困,西海固也从穷山恶水变成了青山绿水。在物质条件改变的同时,西海固人的精神世界也悄然发生着变化。许多人在物质条件改善之后,没有把业余时间用在打牌、喝酒、应酬上,而是用在了看书写作上。许多农民更是白天耕地,晚上写作,在文学中探求生命的意义。从中,我们能看到时代前行的背影,能看到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洪流在西海固山乡的生动样本。
  西海固文学是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的有生力量。西海固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胜利、西海固生态发生根本变化、闽宁协作模式取得重大成功等一系列深刻变化,为西海固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这也激励着西海固作家以敏锐的生命体验、真挚的生命情感,表现西海固地区的山乡巨变和西海固人民在这一伟大历史进程中的精神风貌。马金莲的《亲爱的人们》以西海固地区农民的奋斗故事为核心,反映了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来西海固地区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变化。马慧娟的《出路》表现了西海固乡亲们曾经在贫穷中的挣扎、对未来的彷徨以及获得新生的喜悦。马凤鸣的《我是移民》从一个移民的视角讲述了移民自己的故事。樊前锋、王对平、王秀玲等作家,也都在自觉不自觉地书写着山乡巨变的时代主题。通过这样的创作实践,西海固文学正在成为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的有生力量,“苦难—抗争—超越”也在逐步取代传统的苦难叙事,成为西海固文学的新的叙事逻辑。
  新时代西海固文学现象的形成,是内因与外因多方面助力下形成的结果。从内因来看,西海固虽然历来贫瘠,却有着深厚的文化传统和积淀。固原地区处在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交汇处,西周时期就有了文学的印记。近代以来,西海固地区的民间生活、民间文艺,都为文学创作提供了源头活水。当地民众对精神生活的执着追求,则成为文学繁荣的底层逻辑。正如一位西吉农民作家所说:“种地是为了活着,写作是为了活得明白。”多数西海固作家出身农家,经历过放羊、耕地、挑水、打工的生活。文学是他们的自我救赎之路,文学也成为西海固地区超越物质需求的精神刚需。从外因来看,西海固文学现象的出现,离不开各级有关部门和社会力量的共同呵护。
  西海固文学已经成为令人瞩目的现象,但从长远来看,还需要我们用心呵护,使之进一步繁荣发展。从创作角度来看,需要引导作家们进一步关注时代命题,用心感受社会变迁,关注传统乡村发生的深刻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人的精神世界的变化。要让他们在创作视野上“走出”西海固,然后再“回归”西海固,逐步走出一条既传承西海固文学传统基因、又与时代同发展同进步的文学之路。
  (作者系作家出版社有限公司董事长、社长)

 

作为动词的西海固文学
丛治辰
  西海固文学令人惊喜之处在于,它不仅拥有石舒清、郭文斌、季栋梁、马金莲等知名作家,更有大量职业各异、名气还不是很大、但对文学无比虔诚的作家。他们构成一种基层文学氛围,一种活跃的文学生活。
  西海固作家给了我很多触动。比如张贤亮,在批评研究界久不被关注,但很多西海固作家说他们喜欢张贤亮,认为他写出了他们的生活,他笔下的农村和农村的人是他们非常熟悉的,让他们感到亲切、能够共情。这提醒我们,由书斋里的知识分子来评判文学可能需要反思,至少不应该是唯一的路径。很多普通读者对文学的评价标准,很可能和所谓专业读者不一样。
  西海固作家及文学爱好者们和文学之间有一种血肉联系,远比一般写作、阅读要深刻得多。对于他们来说,文学不仅是消遣,也不仅是艺术鉴赏的活动,而是深入他们的生活,甚至能够改变他们的人生。凡姝儿孙已大,不必劳动,用手机写诗来抵抗“退休”生活的空虚无聊。单小花、马骏,依靠文学去直面生活中的艰难。最有趣的是康鹏飞,他说他年轻时曾是个社会青年,偶然读过《平凡的世界》后,便浪子回头,勤恳劳动,走上文学道路。
  这些作家很朴实谦虚,总说自己写得还不好,还不够格发表出版,要继续努力。若以所谓纯文学标准,追问题材是否单一、技术是否创新、思想是否深刻,那他们的作品确实可能还有提高空间。但那些作品有直击人心的力量。有没有可能,需要反思的是长期以来我们不加反思就接受了的有关“文学”的认识本身?
  新时期以来,我们对于文学的认知越来越精英化、技术化,文学或许恰因为此,变得越来越小众。追溯历史不难发现,我们发展文学事业的初衷恐怕并非如此。在我们党对于文学的规划中,文学不应该是捧在手上仅供阅读的静止的存在,它不是名词,而应该是一个动词,是像西海固文学那样的确能够在现实生活中发挥作用的。多年前我做博士论文时翻阅了大量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北京文艺》,发现里面很多作品的作者是某某厂文学写作小组,写的都是工厂里工人们自己的事。文学对于这些工人、农民来说,不是追求艺术、更不是追求名利的工具,而是结构生活的方式,是生活本身。这些作品水平也不见得多高,却占据很多篇幅。难道作为北京作协主席的老舍约不来名家稿子吗?显然并非如此。这或许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在各省市设立作协、创办刊物。并非每个市每个县都有重要作家,所以那些刊物不是只为所谓名家大家办的,而是为当地普通作家和文学爱好者办的,它们的作用是团结这些文学人,进而让当地群众在书写和阅读中理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理解时代的可喜变化。
  大作家、名作家或许像灯塔一样高耸明亮,但再雄伟的灯塔,能照亮的范围也有限。我们还需要西海固这样的文学,能够一盏一盏点亮万家灯火,文学的影响力才会无远弗届。我们同样应该在这一意义上理解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山乡巨变创作计划不只是为了追求所谓文学品质,甚至不仅因为文学能够表现今天的山乡巨变,更因为文学也可以在被阅读、被书写的过程中,成为一种能动力量,实际地参与、推动山乡巨变。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新大众文艺视野下西海固文学的主体性
汪政
  西海固文学现象作为新大众文艺的突出表现,它最显著的特征是具有鲜明的主体性。
  一是地方的主体性。新大众文艺可以是个体的、分散的,比如目前依然在讨论的素人写作。而西海固文学在空间上边缘相对清晰,它就是发生在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文学行为,它的写作者是西海固人,这群写作者的写作行为也发生在西海固。在这一地区,至今依然活跃着大批写作者,他们的在地写作使这一文学现象保持着旺盛的活力与可持续发展性。它们是一个地域性非常强的文学群落。这种地方的主体性,更重要的体现是,这一文学部落在写作内容上的地方特征,无论是题材、人物还是地方文化精神。西海固文学不仅是西海固传统地域文化的载体,更是在讲述新西海固的故事,创造新西海固精神。
  二是身份的主体性。在生活中写作构成了西海固写作者们写作状态的重要特征。所以,与专业、职业的写作者不同,他们的主体身份是写作以外的劳动者,即使写作成就突出者如马慧娟依然是红寺堡的普通劳动者。这使他们的写作更加纯粹,无限接近于马克思对未来社会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理想。写作真正地成为了他们成长与发展的方式,成为他们表达自我、愉悦身心的途径。同心县诗人凡姝的写作体量够出十几本书,但她并不急于出版,对发表作品很淡然、随缘。她说,写作是其生活的一部分,在家里,她劳动,帮着照看她的第三代,然后写作,这种状态令她非常愉快。她每天都写,因为写作,她觉得生活非常美好。当文明高度发达后,许多分工会消失,文艺将重回生活之中,与生活重新融为一体。这种文艺的未来性因为西海固文学人的“生活中写作”而提前落地。
  三是内容的主体性。西海固文学的内容主体就是西海固。这个原来以贫瘠甲天下的地方因为引入黄河水和移民等措施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种翻天覆地的沧桑巨变为作家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写作资源。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片土地,同心的写作者们说,一个“水”字,就让他们说不完,道不尽。这样的写作内容成为西海固文学的重要标识。他们是西海固人,他们写的也是西海固,写的就是西海固人的日常生活。专业写作者写的大多是别处,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他们的写作是“代言”,而西海固文学是“自言”的文学。
  四是话语的主体性。西海固作家的文学话语也体现出鲜明的独立性与主体性,不管是文体还是语言都是如此。以马慧娟为例,她的儿童长篇小说散文性很强,在题材的处理上也与同类题材不一样。她的报告文学《走出黑眼湾》更没有当下报告文学的腔调,她写的是她家乡的脱贫攻坚,但与这几年此类题材的宏大叙述比起来,她是散文的、日常的、个人的,散发着生活的气息与泥土的芬芳。西海固文学是有话语定力的文学。
  西海固文学与脚下的土地构成了互动的良性循环。它的意义是文学的,更是文化的、社会的。在固原,一位女作者用当地的俗语说自己的文学创作,就是“吃了五谷想六谷”。世上只有五谷没有六谷,这“六谷”就是理想,就是精神,就是文学。这句俗语也可以用来描述西海固文学,在传统文学的五谷之外,西海固文学是另一种文学。它是文学的“六谷”,金灿灿的“六谷”。
  (作者系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江苏省评协主席)
 
不要脱离脚下的土地去谈论文学艺术
胡妍妍
  接通地脉,真气淋漓。新大众文艺的意义正是把和大地一样辽阔的创作呈现了出来。新大众文艺之所以能调动如此广泛的参与热情,背后是文艺与时代的交响,是奋斗之志、创造之力、发展之果的由衷表达。新大众文艺里有蒸蒸日上的社会生活,有水涨船高的精神需求,有全社会日益坚定的文化自信。“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当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注入文艺创造,带来的必然是百舸争流、各显神通的盛况。
  我们看待西海固不要有刻板印象,看待西海固农民作家的作品同样不要有刻板印象。王秀玲的《收狗的女人》《昨天下了一夜雨》有一种豁达的幽默,有很先锋的气质。马文菊在《幸福》里谈到她所认定的文学的好:“写得跟画上画的一样,把生活表达得那么真,像真正过日子时亲身经历的一样。”这些都体现了文学的生活化和生活的文学化。不是说非要在田间地头写诗,而是有了文学的眼睛,能看到生计之外的生活,能看到熟悉中的美。
  这其实也是需要文艺评论跟进的地方。新大众文艺,一方面带来新的美学、新的语法、新的接受心理,比如对真实与真诚的强烈渴求,对情绪价值的强调,对雅俗关系的挑战,等等。另一方面,它和我们的文艺传统、美学传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现实主义。那么多人喜欢看素人创作的作品,看中的是其中的现实质感与平凡视角。
  基层文学,长在基层、服务基层,扎根大地、舒展于大地。有人去攀金字塔尖,同样也有人就是愿意做文化的播种者、传播者,就是去带动读书写字的风气,影响家庭、孩子与乡村。农民写作者的意义不应消解于金字塔一样的等级结构中,让农民写作者成名成家既不公平,也容易引向追名逐利的歧途。农民作家的根在乡村,施展的天地也主要在乡村,应顺势而为,让文学更好服务乡村建设和乡村治理。
  新大众文艺的活力,指向的是一种生命力,一种生动性。“大地最雄浑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万物的生长。”关注新大众文艺,为新大众文艺鼓与呼,最需要我们做的,也是去关注这种生命力,研究这种生动性。毕竟,文艺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今天的文艺现场,就是未来一代甚至几代人的文化土壤。
  (作者系人民日报社文艺部理论评论室副主编)
 
他们把文学当作生命在热爱
马金莲
  如果说西海固文学是一条流淌不息的河,那么我们每一个在西海固大地上的书写者,就是这条河流里的一分子,像一滴水,一颗沙,虽然微小,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发挥热量、贡献力量,共同书写西海固大地,塑造文学群体形象。
  走近西海固作家,他们每个人的故事都感人至深,八十高龄的老作家火仲舫至今笔耕不辍,创办文学工作室,发现挖掘培育文学新人,他的精神感染着更多的年轻人。拇指作家马慧娟,在打工间隙用手机书写,成名后不忘初心,带动身边的妇女们投入阅读,掀起基层文化发展热潮。农民作家单小花,在生活的泥土里打滚,硬是在泥土里种出文学的花朵。1995年出生的马骏,成为宁夏最年轻的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获得者。马文菊一边在城里打工,一边坚持书写。为了提高写作技巧,她坚持摘抄、写读书笔记。当看到她那一页页书写工整的笔记时,我禁不住眼眶发酸,在今天还有人能为文学下这样的苦功,这是把文学当作生命在热爱!每个人都为文学无怨无悔地付出,每个人都把文学当作生命里的最爱在坚持。
  在我担任固原市作协主席的六年中,跟我经常打交道的作家里头,半数以上是没有公职的,他们要么刚开始写作,还在摸索阶段,要么提高缓慢,走出去困难,所以寻求市作协、文联的需求更多一些。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农民作家。记得李世江第一次来办公室找我,我看到他一身农民打扮,鞋上带着泥土。当我把一大包期刊和书籍赠给他,他好像孩子得到了一大把糖果,笑得那么发自肺腑。
  木兰书院的创办人史静波,他辞掉工资待遇不错的公职,毅然回到老家,当起了地地道道的农民。经过十多年一点一滴的累积和持续不断的坚守,木兰书院已经成为西海固文学越来越引人关注的图标。我们几乎每次都能在木兰书院见到农民作家李成山、李成东等人。当我们问李成山你为啥要写作?李成山用西吉方言说:“我日子好过了,娃娃大了,农活轻松了,就想让自己过得更充实,给自己找点精神上的追求,每天干完活,不看看书,不写几句,心里就像缺着一块啥。”
  当我带着记者赶到农民女作家杨秀琴家里,我们在她家土炕上畅谈文学时,她说她也是近几年才开始学着写作,初衷是孩子考学无望,为了鼓励孩子,她说只要你能考上,我的作品也就能发表,我们一起加油。这位朴实的农村妇女,用这样的办法激励女儿考入理想的学校,而她再也停不下坚持文学的脚步,作品陆续在各级报刊和读者见面。
  农民作家是西海固作家群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在艰难的条件下坚持阅读和写作。他们的作品更贴近大地更有泥土味。他们不一定有诸如电脑、平板等更为便捷先进的写作工具,也不一定具备更高深的理论和更高超的写作技巧,但他们对文学的爱,无疑是最真诚的。这种爱是发自内心的,是不附加功利条件的。这种爱更纯粹、更扎实。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文学能让我活得充实”。
  新时代西海固文学,已然成为祖国西北黄土高原上的一个特色鲜明的“独一处”文学文化文明新地标。正如《人民日报》报道所写,西海固文学是泥土芬芳里长出的文学样本,相信这样的文学样本会感染、打动和鼓舞更多的文学群体,相信会有更多的文学样本破土而出、葳蕤成长。
  (作者系宁夏作协副主席、固原市文联副主席)
 
文学服务与文学生态的涵养
刘合光
  文学生态涵养与文学服务的盛行是“西海固文学现象”生发的关键。注重发挥文学阵地的重要作用。《朔方》《六盘水》《葫芦河》等文学刊物成为众多写作者的成长驿站。地方文学刊物孕育了一方“小小的精神园地”。对于刚开始提笔写作的新人,文学刊物编辑部不仅给予生活上的关心,还给予很多文学上的帮扶,让他们的文学之路越走越宽阔。西海固作家群的形成,得益于文学创作氛围的熏陶。特别是被中国作协命名为中国首个“文学之乡”的西吉县,成立了众多的基层文艺组织;县内各中小学都有文学社团和文学校刊,培育了浓厚的文学氛围。丰厚的创作土壤以及志同道合的同行者,激励着他们不断前行。鼓励发展基层文学服务组织。青铜峡作家之家、木兰书院等基层文学服务组织拓展了当地文学志愿服务工作。借助这些平台,文学爱好者们或进行同题作文“竞赛”,或交流创作心得。木兰书院、各种诗社等民间力量,以其自由灵活和包容性,很好地团结带动了各方面的文学力量,一点点促进了文学新人的成长。西海固文学生态涵养与文学服务的基层效应是非常明显的。一是文学人才茁壮成长。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的西海固作家有300多人,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0多万字。二是精品力作不断涌现。西海固地区作家先后获得鲁迅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等国家级文学奖项,涌现了一大批优秀作品。三是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日益丰富。西海固作家群自觉承继这片土地的精神命脉和文化传统,书写西海固人民的奋斗精神。在西海固地区,很多基层群众因为被文学吸引而坚持阅读和写作,摒弃了低俗习性,进而回归正轨、走向幸福生活。四是推动了乡村文化振兴。西海固各地依托独特的文学资源,定期举办各类文学活动,推动“文学赋能乡村振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等实践,实现了文学与乡村振兴的双向赋能。
  (作者系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从“文学庄稼”到“文学地标”
陈毅达
  这次有幸参加中国作协组织的“新时代西海固文学现象调研活动”。在实地走访中,很多作家和诗人都告诉我们,他们最初开始文学创作,基本上是源于生活苦闷而想有个述说与表达、有个寻找和追求,完全是一种内在的自发和对文学朴素的热爱。而写着写着,随着生活的变化和创作的成长,他们从中深化了对生活和社会的思考,才开始真正有些理解了文学,并对文学创作有了更深的热爱。文学逐渐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阅读与写作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必需。他们的写作,从“萤火虫”般自发的叙说需求和精神追求,转变为自觉的文学创作并聚集“发电”。我感到,正是西海固曾经苦难的过去和现在发生的巨变,这个巨大的社会发展和生活变化的落差感,让西海固作家的创作心理上也掀起了汹涌波浪。与此同时,文学创作又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对生活的理解与对时代的思索。这让他们创作的作品变得更有鲜明的时代性和文学的力量。
  在这次实地考察过程中,西海固地区城市与农村的崭新面貌,让我印象十分深刻。比如,城市井然有序的规划,春意盎然的绿化,旷野中令人瞩目的蔬果种植科技大棚,农户家中的整洁大院,屋舍上的太阳能发电设施等等。这与我上世纪90年代末来到时所见的情景迥然不同,巨大的外在变化让我心里十分感动和激动。从“苦甲天下”到完成脱贫攻坚,实现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宁夏再造了新时代的辉煌,而西海固文学在这一辉煌的过程中汲取了相当多的光与热。西海固文学出现的欣欣向荣的景象,也得益于此。
  文学组织化程度的层层提升,也是西海固文学创作成果丰收的重要外在因素之一。中国作协将首个“文学之乡”授予了西吉县。宁夏文联和作协,加强文学创作指导和扶持,在作品创作项目扶持、作品发表、创作培训和研讨、文学人才培养、队伍建设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与此同时,西海固各区县重视本土文学创作和文学阵地建设,加大文学投入。这种系统共向努力和同向发力,有力地创造了良好的文学发展生态。
  我们福建与宁夏有着特殊的关系和深厚的感情。近30年闽宁山海情深,福建和宁夏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实现全面小康的伟大历程中共同携手,并肩前行。这次参加新时代西海固文学现象调研,我深深感受到了当地作家、诗人对福建的深情厚谊。因此,我也深深感到,在今后闽宁协作发展的道路上,我们福建的作家、诗人们要向西海固的作家、诗人们学习。一是学习他们面对苦难不屈不挠的精神,用文学精神点亮前进的道路,学习他们那种主动融入时代变迁,同时坚守“乡村情怀”的创作态度。在这次调研中,我多次听到作家和诗人讲述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一代带着一代,点燃并传递文学的火炬,这种用文学的“大手”牵着文学的“小手”的传统,让西海固的文脉一直传承汇集。这对我们福建的文学创作很有启发意义。
  (作者系福建文联副主席、福建作协主席)

 

西海固文学的成长密码
老藤
  新时代西海固文学现象的崛起给文坛带来了一股新风,成了新大众文艺一道带有泥土芬芳的风景线。解析这一现象成长密码,总结其成功经验,对于推进两个文明协调发展,对于建设书香社会、提高全民素质,都有着积极意义。
  密码之一:生活的巨变。许多人认为西海固文学的崛起是艰苦的自然条件所致,这样说显然有些片面。为什么西海固文学在古代没有崛起,在现代没有崛起,在当代前三十年也没有崛起,而只有在改革开放以后才发生了这种现象级的崛起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的人民生活发生了巨变。文学是现实生活的反映,作家的创作是现实生活在精神上的投射,生活决定着创作的激情和内容。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这片“苦甲天下”的贫瘠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摆脱了贫困,生态得到了改善,社会有了长足发展。这种生活上的巨变,让许多喜欢写作的人情不自禁拿起笔来,书写家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表达他们的家国情怀。
  密码之二:文化的积淀。自然积淀可以形成石油、化石和基础矿石,而文化积淀则会形成日用而不觉的沛然文风,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文化底蕴和文化氛围。这里是古代边塞诗的发源地之一,边塞诗忠诚、勇敢、坚忍不拔的文学品格,在这里得以传承和赓续;这里处于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界带,多元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为文学提供了丰富的题材;这里还是丝绸之路北路的重要节点,千百年来这片土地见证了商旅、僧侣、使节的往来,促进了文学艺术的交融与传播。这里的人们虽然贫苦,却不封闭;虽然缺水,却不少爱。这种文化积淀所蓄积的热能和力量,终于在新时代以文学的方式有了一次绚烂的绽放。
  密码之三:组织的扶持。文化是养出来的,文学更需要组织的扶持。在西海固调研,感触最深的是各级组织对文学和文学爱好者的呵护。从固原市委、市政府,到各县区党委政府,他们普遍有这样一个理念,尊重文学,支持文学,不仅要通过脱贫攻坚富“口袋”,而且要通过文学创作富“脑袋”。中国作协、宁夏作协也对西海固文学厚爱有加。《朔方》《六盘山》以及各县市区的文学内刊,为写作者们提供了发表的阵地。生态关乎兴衰,正是因为各级组织的大力扶持,为西海固涵养了优良的文学生态,文学才由一簇簇小草、灌木,渐成连片的绿洲和森林,成为新时代文学一道别开生面的景观。
  密码之四:作家的自觉。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西海固文学现象的形成,离不开当地作家的自觉和努力。调研中采访的每一位作家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过五旬的农民诗人曹兵以诗为伴、以梦为马,活出和写出了属于自己、属于黄土地,也属于众多粉丝的精彩;坐在轮椅上的农民妇女王对平,在杂货铺记账本的背面创作小说。她在日记中写道:“不是我坚强,而是我知道,除了坚强我别无选择。”白天在餐馆洗碗的农民妇女王秀玲,因为编辑部要求以电子版投稿,便到网吧里学习打字,写出了一篇篇生活气息浓郁的作品。我们所见到的作家,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励志故事,每个人都是一篇精彩的小说。
  西海固文学现象给我们的启示有很多,我感触最深的是,文学生态的涵养至关重要,文学组织的服务至关重要,文学阵地的坚守至关重要,作家的自强不息至关重要。文学的生命力体现在广袤的大地上,只有厚植文学生态,新时代文学事业才能生生不息。
  (作者系辽宁作协原主席)
 
让文学与更多的人有关
贺秋菊
  西海固作家以一己视角写下了群体奋斗。他们普遍学历不高,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文学教育,低调且沉默,但生活的酸甜苦辣滋养了精神。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写作,讴歌自己的劳动。马骏反复写到自己与命运的抗争以及父母的陪伴和内心的善与爱。诗人曹兵回到关口村之前在工地上打工,他的诗歌抒写了工地“铁皮屋”的苦闷。他们的写作也致敬默默付出的其他劳动者,比如马文菊写下了“雨中的交警”。他们也写下了对远方的无限向往。马慧娟早年在三姨家电视上看到江南水乡,“瞬间就被那种美丽的画面吸引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什么时候能去那里看看呢?”他们有了自己的创作空间和写作姿势。王对平大多数时间坐在轮椅和床头守着小商店,床头书刊、笔记本和稿纸堆得很高,一家人吃饭、孩子写作业和她的写作都在床尾的方桌完成。
  文学写作需要一种氛围。“中国文学之乡”和“深入生活 扎根人民”新时代文学实践点落户西吉县。“中国诗歌之乡”落户固原市原州区。“文学照亮生活”文学讲座及各级作协、文联、出版社、文学报刊组织的作家班、笔会、改稿会、研讨会在西海固成为常态,作家之家、文学志愿服务、农家书屋的文学活动如火如荼。作家的茁壮成长让文学工作的主动作为被看见。西海固各地都办有大大小小的文学内刊,满足了起步阶段写作者的阅读和发表需求。这些作家作品又通过《六盘山》杂志被全国的读者和文学选刊所发现。受到文学召唤和滋养的他们,也会热心、耐心地帮助其他写作爱好者。
  白天劳作、夜晚写作的西海固作家会为作品发表和出版而激动,但他们不会因此就脱离当下的生活。盲人诗人赵玲依然经营着一家按摩店,李成山还是一边放羊一边写作。马慧娟在种地、喂牛、打工的间隙,见缝插针地用手机记录生活。获得诗歌大奖的曹兵种了30亩玉米和洋芋。所不同的是,他们要求自己写得更好,还要指导向自己请教的写作爱好者。单小花组建了一个网络学习班,马骏就是其中的一员。科技与新媒体让更多的写作发生并被看见。过去要看报纸、电视、广播才能获得的文学信息,今天只要一个手机就能拥有。马慧娟在QQ空间开始写作,很多像魏金柱一样的残疾人在小红书上认识了作家马骏,走上了文学之路。在湖南清溪文学村,农民做了作家书屋管理员,售书、卖擂茶、讲故事、网络直播和写作,热腾腾的文学照见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勃勃生机。
  70年前,作家周立波回到家乡创作,滋养了清溪沃土,才有了今天生机勃勃的文学村。西海固、东莞的文学现象以及清溪文学村建设所焕发的文明新气象,映照的正是为人民大众的文艺向着人民文艺指引的方向发展。文学正在与每一个人相关。
  (作者系湖南作协创作研究室主任)

 

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动文化镜像
徐晓明
  从最初的“干沙滩”到如今的“金沙滩”,西海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西海固文学不仅是地域文学现象,更是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乡土中国”向“现代中国”转型的文化镜像。
  第一,西海固文学与“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强调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伟大实践中,西海固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西海固文学的创作主题也转变为展现脱贫攻坚的过程与成效,如易地搬迁、产业扶贫等政策帮助农民脱贫致富,以及乡村在振兴道路上的积极探索和新面貌。在保持写实风格的基础上,融入更多艺术手法和创新元素,使作品在反映现实的同时更具文学性和艺术感染力。此外,一些作品描绘了西海固人民走进城市、在城市中奋斗拼搏、经历文化碰撞与融合的故事,同时也展现了城市对农村的影响和反哺,以及农村在现代化进程中对城市发展的积极贡献,反映了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趋势和特点。
  第二,西海固文学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西海固文学中的人物形象多具有顽强不屈、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这与中国式现代化所蕴含的精神力量相契合。这些作品激励着人们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征程中,继续发扬奋斗精神,战胜各种困难和挑战,不断创造美好的生活。随着西海固地区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文学作品的情感基调也更加积极向上,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展现出西海固人民在新时代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对生活的热爱。西海固文学在书写物质生活变迁的同时,也关注着人们精神世界的坚守与重建。作品中常常体现出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以及对美好人性、道德价值的坚守,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丰富的精神滋养和价值引领。
  我们还需要关注西海固文学与地方经济发展的关系。借助文学IP的开发和产业化运作,西海固文学可以变成推动当地经济蓬勃发展的新引擎。总之,西海固文学现象,如一部生动的史册,不仅详尽地记载了西海固地区从贫困走向富裕的沧桑巨变,连接传统与现代,照见乡土中国转向现代中国的精神根脉;同时,也为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贡献了极为关键的精神动力。
  [作者系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科研部中心研究室副主任]
 
乡村主体的成长与人的现代化
王琳琳
  中国乡土文明的现代变革已成为当代文学创作的核心命题之一。新时代文学创作应聚焦于乡村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同发展的现代化路径,探寻乡村在实现物质富裕后如何实现精神的提升,深化思索“人的现代化”这一核心命题。
  西海固文学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在深入探寻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语境中,提升乡风文明,营造家风文化生态,创作出了一系列全面呈现农民精神风貌的文学作品。“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在此时代图景中,西海固地区通过建设好人馆、宣传最美家庭典范,组织开展作家驻村和学雷锋文学志愿服务等系列活动,鼓励农民创作群体积极参与创作,以亲历者视角记录现实生活与乡土变迁。
  宁夏特别是西海固多样的文学阵地,营造了良好的创作氛围。《朔方》《黄河文学》《六盘山》等文学刊物、《宁夏日报》《固原日报》等报纸,在宁夏作家心目中有着独特的分量。西海固各区县都有自己的文学期刊,构建起完善的文学发表与传播机制,有效培育了区域文学发展环境。专业作家也多在报纸和期刊担任编辑,他们凭借独特的职业优势与乡土情结,有效地促进城乡文学交流互动,并通过编辑改稿和结对子等方式迅速提升乡村文学创作队伍的整体水平。
  创办书院及文学工作室,点亮人民的文化生活。在各级政府的支持和带动下,基层公益人士打造了具有鲜明特色和人文品质的公共文化新空间,并创办各种书院及各种文学工作室。青铜峡作家之家、西吉木兰书院、海原南溪书院等颇具特色的书院,融合公益活动及创意传播的多种模式,开展文学创作交流活动,让文化传承真正走入农村生活。
  持续完善文学奖励制度,鼓励文学创作。宁夏回族自治区文学艺术奖、朔方文学奖、贺兰山文艺奖,还有固原市近年相继出台的《〈六盘山〉文学奖评奖办法》《固原市获国家级奖项的文艺作品奖励办法》等奖励政策,有效激励了文学创作活动,推动了文学事业的蓬勃发展。与此同时,通过举办颁奖典礼等活动,促进基层文艺人才之间、基层文艺人才与专业文艺工作者之间的深度交流,实现优势互补与共同提升。
  注重校园文学的育苗计划,培育文学新人。宁夏文联及作协相继推出青创班、高研班等多元化文学人才培养机制,大量西海固写作者受益。各中小学也积极组织了各种文学大赛,切实推进了校园文学的育苗培育计划。西海固地区一直重视文学新人的培育,自觉开展相关活动并举办各种征文活动,让文学的种子在青少年心中生根发芽。
  探索文学的创新发展模式,加快乡村全面振兴。西海固文学作为一种地域文学品牌,就是以文学为核心生产力,积极探索“文学+”模式,从研学、演艺、文旅等方面深入探索适合地域发展规律的文艺产业。各级政府部门通过开发特色文学主题旅游线路、建设标志性文学景观、绘制西吉“中国文学之乡研学地图”等举措,深入探索文旅融合新路径。在促进文化产业繁荣发展的同时,又鼓励和支持以西海固文学为题材的影视剧、舞台艺术及音乐作品等文化产品的研发与制作,激活乡土文化基因。
  西海固的基层文学创作群体不断扩大,不断深耕乡土审美实践,充分体现了人民群众在美好生活建设中的文化自觉与使命担当,最终为乡村振兴战略注入了持久的文化内驱力。
  (作者系宁夏大学文学院教授)

 

发挥文学“以文化心”的作用
崔萌
  西海固文学中“向命运宣战”的精神内核,成为突破贫困的文化驱动力,在现实中转化为乡村发展的内生动力。实践证明,振兴乡村文化,本质上是让乡村文化“活”起来,就是通过发挥农民主体作用,采取多种有效举措,把乡村文化资源丰富的优势转化为广大干部群众推动发展的精神力量。这也正是广大文学作者的使命——“以文化心”。
  西海固文学现象在反映和推动乡村振兴中“人的现代化”方面具有多维度的体现。西海固文学作品中常常描绘当地人民对传统观念的反思与突破,对时代变迁的书写,让人们认识到市场经济、科技发展等现代元素的重要性,有助于推动乡村经济的现代化发展。作品传播了丰富的知识和文化,为乡村振兴提供了智力支持。反映出乡村居民从过去相对封闭、个体的生活方式,逐渐转变为积极参与乡村公共事务。这种公共精神的培养是人的现代化的重要标志,推动了农业农村现代化转型。
  从西海固文学现象可以看出,大文学观为文学创作提供了广阔的视野和深厚的内涵,而文学又在乡村振兴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二者相互促进,共同推动着文化的繁荣和乡村的发展。这也进一步说明了大文学观的必要性。大文学观突破了传统对文学的定义、内涵和范畴。它强调文学不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诗歌、小说等文学载体,以及民间文学、通俗文学等多个领域;包括传统意义上的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等纯文学体裁,以及民间文学、通俗文学、文化批评、文学理论等多个领域;在新时代,文学将与历史、艺术、农业、旅游等其他文化形式更加相互交融、相互渗透,不仅聚焦于文化活动的载体和领域,更是强调文化活动对于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影响机理。接下来建议进一步开展文学村庄、农家书屋、作家书屋等的建设,加强文学宣传,推动文学与产业融合,大力发展农文旅融合。
  (作者系农业农村部管理干部学院乡村振兴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编辑:贾雨晴)